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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之外-先秦至西汉不仕之士研究

封面

作者:白品健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5

ISBN:9787229194215

电子书格式:pdf/epub/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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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隐士”给人风度翩翩的印象,然而隐士卓然出尘的形象,是魏晋南北朝之后慢慢成形的。在此之前,士人在仕与不仕之间的选择,时常因为文学的歌颂而逐渐扁平化,细节与脉络被埋没。

士原为低级的贵族,因此早期的士不会面临仕与不仕的问题。春秋晚期,贵族与庶民的界限被打破,“仕”才成为一种专业,士人才需要在“仕”与“不仕”之间做出选择。但不仕并不等于“隐”。先秦至两汉,经历封建制崩溃到郡县制大一统王朝的兴起,特别是汉武帝“独尊儒术”和“以经术取士”之后,士人群体从百家争鸣、士庶杂处逐渐儒家化、宗族化和官僚化。由于政治基础与社会基础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士人离开政治权力的选择,也经历了一个从“隐逸”到“不仕”,再到“以不仕为隐”的过程。

  本书通过爬梳《史记》《汉书》《高士传》等史料,运用量化统计的方法,对先秦至西汉时期的“不仕之士”做了全面统计分析。通过士人仕与不仕的人生选择,可以窥见封建社会走向大一统过程中,隐逸传统的建立与变迁,以及士人与政治权力之间的互动。

作者简介

白品键,中国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系博士。现居桃园,任教于世新大学中文系。研究领域以先秦两汉时期的士人为主,包含学术思想如何与政治社会文化互动,以及士人如何沟通社会之不同阶层等。著有《士与汉代文化抟成研究——儒学、吏事与方术的揉合与实践》《潜夫论所反映之东汉流民问题》,学术论文十余篇,童书《秦汉魏晋南北朝大富翁》等。

本书特色

☆一部探究士人与权力互动的政治史
☆从封建迈向大一统的时代变迁切入,解读士人群体特性及其身份转变
☆揭示士人儒家化、宗族化、官僚化的历史逻辑
☆洞察士人仕与不仕背后的政治博弈
☆从士人的政治选择,挖掘隐逸传统的建立与变迁
“仕”与“隐”(不仕)之间——观察士人与权力关系的一个独特视角
什么是隐士呢?我们一般印象中的隐士形象,可能与鲁迅在《隐士》一文中说的差不多,即“声闻不彰、息影山林的人物”。人们首先想到的隐士肯定有陶渊明,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逸之风。但鲁迅对“隐士”的理解却是极其深刻的,他说:“凡是有名的隐士,他总是已经有了‘优哉游哉,聊一卒岁’的幸福的。倘不然,朝砍柴,昼耕田,晚浇菜,夜织屦,又那有吸烟品茗,吟诗作文的闲暇?……陶渊明先生他有奴子。汉晋时候的奴子,是不但侍候主人,并且给主人种地,营商的,正是生财器具。所以虽是渊明先生,也还略略有些生财之道在,要不然,他老人家不但没有酒喝,而且没有饭吃,早已在东篱旁边饿死了。”陶渊明中年以后有多次仕隐经历,最主要原因是因贫而仕。所以,做一名隐士,肯定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进一步来说,很多“隐士”本质上是“不仕之士”,如果他不曾“仕”或者不想“仕”,也就无所谓“隐”了。“隐”(不仕)与“仕”是一种博弈互动的关系,它构成了观察士人与权力关系的一个独特视角。

揭示从封建到大一统,“以不仕为隐”传统的建立

☆一部探究士人与权力互动的政治史

☆从封建迈向大一统的时代变迁切入,解读士人群体特性及其身份转变

☆揭示士人儒家化、宗族化、官僚化的历史逻辑

☆洞察士人仕与不仕背后的政治博弈

☆从士人的政治选择,挖掘隐逸传统的建立与变迁

“仕”与“隐”(不仕)之间——观察士人与权力关系的一个独特视角

什么是隐士呢?我们一般印象中的隐士形象,可能与鲁迅在《隐士》一文中说的差不多,即“声闻不彰、息影山林的人物”。人们首先想到的隐士肯定有陶渊明,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逸之风。但鲁迅对“隐士”的理解却是极其深刻的,他说:“凡是有名的隐士,他总是已经有了‘优哉游哉,聊一卒岁’的幸福的。倘不然,朝砍柴,昼耕田,晚浇菜,夜织屦,又那有吸烟品茗,吟诗作文的闲暇?……陶渊明先生他有奴子。汉晋时候的奴子,是不但侍候主人,并且给主人种地,营商的,正是生财器具。所以虽是渊明先生,也还略略有些生财之道在,要不然,他老人家不但没有酒喝,而且没有饭吃,早已在东篱旁边饿死了。”陶渊明中年以后有多次仕隐经历,最主要原因是因贫而仕。所以,做一名隐士,肯定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进一步来说,很多“隐士”本质上是“不仕之士”,如果他不曾“仕”或者不想“仕”,也就无所谓“隐”了。“隐”(不仕)与“仕”是一种博弈互动的关系,它构成了观察士人与权力关系的一个独特视角。

揭示从封建到大一统,“以不仕为隐”传统的建立

《仕途之外:先秦至西汉不仕之士研究》是一本追溯隐逸传统建立与变迁的作品,它追溯到该传统形成的早期阶段,也就是先秦至西汉时期。这一历史阶段正是从封建走向大一统的剧变时期,士人与权力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重大转变。本书通过史料的爬梳,呈现了士人与权力关系的转变。战国时期,士人的政治选择往往凌驾于政治权力之上。秦汉之际,权力加强了对士人选择的干预,如董仲舒因惧祸而不仕,但他同时能继续发表政治主张,权力与不仕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平衡关系。王莽之时,这种平衡关系被打破。龚胜欲不仕新朝,却被王莽逼死。与此同时,本书以时间为顺序,通过长时段的考察,呈现了士人群体自身的转变。春秋之前,士人原为低级的贵族,但是春秋末期,礼崩乐坏,士人面对乱世不得不面临“士”与不仕的选择。而在秦汉大一统之际,特别是汉武帝“独尊儒术”和“以经术取士”后,士人逐渐儒家化、官僚化。在西汉末年的乱世之际,士人群体则加速了宗族化的发展。总体观之,先秦至西汉,士人群体从多元走向一致,从百家争鸣、士庶杂处,逐渐儒家化、宗族化、官僚化。由于政府权力的强化和士人群体社会基础的强化,以“不仕为隐”的隐逸传统逐渐形成,并且在士人自身的诗文的美化下,终于形成了魏晋时期风度翩翩、卓然出尘的隐士形象。

目录

第一章 “隐”与“不仕”之间:隐士传统的建立与变迁 / 1

前言:“隐”的研究探索 / 2

“隐”与“见”以及“仕”与“不仕” / 14

《庄子》书中有道之士及道家型隐逸 / 23

“不仕之士”:士人的政治抉择及其社会基础 / 49

第二章 争鸣与无迹:战国时期的不仕之士 / 54

战国时期“不仕”的多样性 / 55

战国时期的不仕之士 / 80

想象与现实中的战国不仕之士 / 93

第三章 “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 秦至汉初的不仕之士 / 98

秦至汉初“不仕”的辨别 / 99

新时代的吏与仕 / 107

秦朝的不仕与蛰伏之士 / 122

西汉早期的不仕之士 / 137

小结:“天地一大变局”中的仕宦抉择 / 163

第四章 “修六艺之术,通万方之略”:武帝至王莽秉政前的不仕之士 / 171

西汉“不仕”的辨别 / 172

尊儒之后的不仕与隐者 / 176

不仕的儒生 / 185

儒生之外的不仕者 / 207

小结:西汉盛世不仕现象的变化 / 224

第五章 不仕王莽:两汉之际的不仕之士(上) / 232

两汉之际“不仕”的辨别 / 233

两汉之际的儒生与隐士 / 243

不仕王莽:儒生 / 261

不仕王莽:儒生之外 / 284

第六章 避乱与守节之间:两汉之际的不仕之士(下) / 325

两汉之际避乱隐居之士 / 326

不仕更始、公孙述、隗嚣、窦融之士 / 340

不仕王莽并不仕光武之士 / 361

小结:两汉之际不仕现象的发展与变化 / 380

第七章 仕途之外:士人的政治抉择与隐逸典范变迁 / 389

先秦时期:从伯夷、叔齐到侯嬴、朱亥 / 390

秦至西汉:从四皓到韩福 / 398

两汉之际:从龚胜到周党 / 410

结论:再论“隐逸”与“不仕” / 427

引用书目 / 431

前言

前言:“隐”的研究探索
“仕”与“隐”是中国士人一个长久以来面对的课题。作为一种人生抉择,“隐”往往被放在“仕”的对立面。在古代中国,凡拒绝入仕者,不论其拒仕的理由是什么、拒仕之后处于什么状态,大多被称为“隐”,或称隐士、隐者、逸民、隐逸、处士、高士等其他别名。从早期的文献史料来看,隐士之身份与形象起源相当早,《论语》中有荷丈人、长沮、桀溺等耦耕的洁身避世之士,至庄子则崇尚“虚而待物”的人生观,大量真实或虚构的隐士皆现身《庄子》书中。整体来说,隐士除了拒绝出仕之外,大多还拥有志节清高、安于贫贱、避世等特质,形成了中国士人的另一项源远流长的传统。
在正式进入本书所要讨论的“不仕”问题之前,这里要先简单梳理一下关于“隐”的问题。隐士的传统其来有自,而且源远流长,乃熟悉中国史者皆知的事情,只是如要溯源,最早能推源至何处?“隐”的对立面是否就是“仕”?隐士有许多不同的样子,那么要具备什么要素,才能被称为隐士?

节选

第一章 “隐”与“不仕”之间:隐士传统的建立与变迁

“隐”与“见”以及“仕”与“不仕”
不论是“隐”还是“不仕”,所描述的都是“士”的某种状态。首先必须厘清的是:“士”原为上古时期低级的贵族,能被称为“士”者,皆为本有封建政府职位者。顾炎武云:“谓之士者大抵皆有职之人矣。”在职位与身份皆为世袭的封建时代,士并无所谓“仕”与“不仕”的问题。“仕”作为“士”的人生选择,春秋晚期才出现。在礼坏乐崩,封建阶级的固定性被破坏之后,贵族与庶民的界限才变得模糊,介于二者之间的士阶层大幅增加,使游士兴起,“仕”逐渐形成一种专业,并且有了“仕”与“不仕”的抉择问题。
“不仕”,如其词义所见,即没有在政府组织担任官职。若“仕”作为一种选择,此观念起源于春秋后期之后,那么在此之前既无所谓“仕”,自然亦无所谓“不仕”者。如前所述,传统上有“仕”与“隐”相对的说法,因此有不少以“不仕”来定义“隐”者。如果“不仕”必须出现于春秋后期之后,那么在春秋中期之前,是否已经有了“隐”的观念或具体行为呢?
如前文文青云所述,虽然其并不以“不仕”定义“隐”,但其否定孔子以前存在隐士这样的论点,反而符合了“仕”观念后起的历史脉络。然而文青云以近乎疑古的态度,几乎否定了包含《论语》在内的所有记载隐逸的论证方式,恐怕还有不少讨论空间。如《左传》中的介之推故事,便是一个文青云无法排除却又无法做出合理解释的例子。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

第一章 “隐”与“不仕”之间:隐士传统的建立与变迁

“隐”与“见”以及“仕”与“不仕”

不论是“隐”还是“不仕”,所描述的都是“士”的某种状态。首先必须厘清的是:“士”原为上古时期低级的贵族,能被称为“士”者,皆为本有封建政府职位者。顾炎武云:“谓之士者大抵皆有职之人矣。”在职位与身份皆为世袭的封建时代,士并无所谓“仕”与“不仕”的问题。“仕”作为“士”的人生选择,春秋晚期才出现。在礼坏乐崩,封建阶级的固定性被破坏之后,贵族与庶民的界限才变得模糊,介于二者之间的士阶层大幅增加,使游士兴起,“仕”逐渐形成一种专业,并且有了“仕”与“不仕”的抉择问题。

“不仕”,如其词义所见,即没有在政府组织担任官职。若“仕”作为一种选择,此观念起源于春秋后期之后,那么在此之前既无所谓“仕”,自然亦无所谓“不仕”者。如前所述,传统上有“仕”与“隐”相对的说法,因此有不少以“不仕”来定义“隐”者。如果“不仕”必须出现于春秋后期之后,那么在春秋中期之前,是否已经有了“隐”的观念或具体行为呢?

如前文文青云所述,虽然其并不以“不仕”定义“隐”,但其否定孔子以前存在隐士这样的论点,反而符合了“仕”观念后起的历史脉络。然而文青云以近乎疑古的态度,几乎否定了包含《论语》在内的所有记载隐逸的论证方式,恐怕还有不少讨论空间。如《左传》中的介之推故事,便是一个文青云无法排除却又无法做出合理解释的例子。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

以目前的学界共识来说,《左传》普遍被认为是一本可信的春秋时期史料,且在许多层面忠实地表现出封建制度开始走向毁坏的历史。介之推的故事正好表现出几层意涵。第一,在介之推的理想中,扶持晋文公回国主晋祀,是理所当然的天意,这是贵族士大夫本分内的工作。“从亡”者通过扶持国君上位受赏,是“下义其罪,上赏其奸”,违背了介之推维护传统的理想,故称“难与处矣”。相对地,晋文公赏“从亡”之作为,正表现出春秋时期封建制度质变的样子,当“禄位”变成了士君子功劳之酬赏,从天命世袭当中解放出来时,如介之推这般传统价值的维护者,只好以“隐”来表达坚持。

第二,由于封建时代拥有某种名位不但是世袭,更是一种天意,因此介之推云:“主晋祀者,非君而谁?”而二三子之从亡也是一种职责上的必然,而非一种值得奖赏的功劳,犹如《庄子》书中所言之“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的君臣之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士君子并无退出官场居家而“不仕”的选择,因其“家”也是封建制度的一部分。如有“难与处”的情况,便必须逃离一切,不但要放弃其名位,甚至连居家之位置、宗族之身份等,也必须一并抛弃。

换言之,战国以后士人可以通过“不仕”,依旧保留着自我的身份地位,乃至财产,但春秋时期,以及春秋以前的封建贵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放弃封建地位而“避世”。而原本依靠各种封建特权而生存的贵族,如抛弃了一切,往往也一并失去了生活的所有凭借,陷入穷困潦倒的境地。此即介之推所谓“身将隐”或“隐而死”背后的文化意涵。

《左传》之外,《论语·微子》中的记载时代稍晚,但同样代表着封建价值毁坏的某种走向: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即使《论语》此章完成的时间可能晚至战国时代,然而孔子以春秋末期的历史角度向前评论早期人物,亦非极不可信之事。所谓“逸民”,何晏云:“节行超逸也。”皇侃则云:“民中节行超逸,不拘于世者也。”是取“逸”为拥有超出世道之外节行之意。朱熹则云:“逸,遗。逸民者,无位之称。”朱子说虽后起,但后多从其说,如刘宝楠引《说文》云,“逸民”即“佚民”之假借。钱穆先生亦云:“逸者,遗佚于世。民者,无位之称。”逸民是否无位?综合史料来看,伯夷、叔齐为孤竹君之子,柳下惠为鲁大夫,一说“柳下”为其食邑,虽三黜而不去,此三人是记载较为清楚的。虞仲疑有二人,一为吴太伯之弟吴仲雍,亦为吴伯,又称虞仲;另一为仲雍曾孙周章之弟,亦称虞仲,周武王封于周之北故夏虚。其余诸人虽缺乏史料,然历来亦疑诸位逸民皆是有位贵族。

以孔子的时代而论,既孔子申论古逸民之志行,则逸民皆为贵族,是较合理的推测。如虞仲者,既为吴伯,则不可谓之“无位”之民,又如柳下惠者,其三黜而不去父母之邦,又岂能以“遗佚于世”称?因此所谓“逸民”,仍依何晏之说,解为“超逸”更为妥当。

孔子将逸民分为三种:“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是其一;“降志辱身”而言行中理是其二;“隐居放言”是其三。无论何种,都是身心言行与同时之世俗有所不同者。“逸”也就是“超逸”:在某种程度上逸于世道之外,坚定地采取自我所欲施行的道。孔子又云:“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

正好表现出在理想坚持之下,封建贵族针对其君主或所处环境的各种不同程度的反抗或不合作。

因此,世袭封建社会之中,虽然无所谓“仕”与“不仕”,但贵族却仍拥有各种不合作的选择,可以“降志辱身”地选择辟色、辟言,可“隐居放言”地藏匿自我,维持清高,更可如长沮、桀溺等这般,在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的封建秩序中,成为安于与鸟兽同群的“辟世之士”。乃至于如伯夷、叔齐或介之推这般,不但辟世、辟地,甚至到了无所可辟的地步,而以死亡为自我的某种生存理念作结。

由此可知,在春秋以前依其不同的程度,或志,或言,或行之不同于他人,而有所谓“逸”。在逸民当中有所谓“隐”,是更进一步的藏其身,匿其名,或抛弃、逃避原有之地位。在封建政治当中,“隐”的相对词当为“见”,或“显”。如孔子云:“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或前述介之推之“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等等。贵族贤者“不降其志”而“辟世”,即是“隐”,不必等待战国礼坏乐崩之后才出现。

“隐”具有隐辟之意,“不仕”则未必如此。司马迁记载孔子云:“鲁自大夫以下皆僭离于正道。故孔子不仕,退而修《诗》《书》《礼》《乐》。”又记载孟子云:“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两大儒皆以修道立教为己任,孔子甚而主张“不仕无义”,可见孔、孟之“不仕”,在于求能行道者,故邦无道则去,毫无隐辟、潜藏之意。与此相反,孔子乃求善贾而沽之待仕者,二圣皆有强烈的以道明志用世之心,无论如何难以称之为“隐士”。

在社会流动较为停滞的封建时代,本有名位而辟逃之隐逸者,欠缺春秋后期之后周游求仕的选择,于是或入山林岩穴,或荷耦耕,形成后世对于隐逸的重要想象,亦即《后汉书·逸民列传》所言:“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

战国以后,“不仕”与“隐逸”在意义上仍并非全然等同,如《礼记·王制》所载:“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以士礼葬之。”此处之“不仕”,仅称其“不任大夫”之事,未必有隐居之意。

就语义来说,战国时代以后逃离名位之士,多半亦逃离了原本的仕宦之职,因此“隐”与“不仕”出现了较为具体且明显的共通性。但若更进一步区分,则各自仍有对方所无法涵盖的部分,“隐”的现象要比“不仕”来得早,其“志”则往往明确,以至于只要有隐蔽自我、逃避功名之意,即使有官职在身,亦可为“隐”。而“不仕”出现的时代较晚,在战国时代还伴随着“周游”的可能性,不仕于此,可求仕于彼,甚而必须更加努力地以著作、讲授、游说等方式“见”于世,以求得用而“显”。

以形式而言,“仕”与“不仕”在定义上相对比较容易,但“隐”的典范从伯夷、叔齐到战国时期成书的《庄子》之间,仍随着时代变迁而有所变化。

……

Article Title:《仕途之外-先秦至西汉不仕之士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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