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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

封面

作者:竹宴小生

页数:480

出版社:长江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

ISBN:9787549280667

电子书格式:pdf/epub/txt

内容简介

毕业后留校成为讲师的许乘月,在一次师门聚会后意外坠楼,脑部严重受伤,之后却奇迹般痊愈,回到学校后不久升任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
为了完善他主持研究的AI侦探系统,许乘月作为技术人员加入了一线刑侦队伍积累“实战”经验,认识了顾云风等人,并运用特长和大家一起破解了好几起疑难案件。
然而,在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背后,他逐渐发现自己坠楼一事另有隐情,而他本人就是棋局里最关键的那颗棋子。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甚至有可能并不是他自己。
假如曾经的许乘月重新醒来,他将何去何从?

作者简介

竹宴小生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年作家、编剧。文风多变,题材多样,于正剧与欢脱之间游走,擅长撰写励志成长类的题材。愿以笔下千秋,载黄粱一梦。
已出版作品:《猎星者??完结篇》《猎星者》《狸猫也要幸福》《亲爱的鸵鸟小姐》《天后进化论》《不知何事忆人间》《白露为霜霜华浓》《九天倾歌》《凤还朝》《小花,别跑》《谁与星光寄流年》《如果爱,请深爱》《仙君问情,奈何陌路》。

本书特色

★关键词:人工智能??刑侦??科幻??悬疑??忠诚??未来
★《司藤》《有翡》编剧、人气作家竹宴小生高燃烧脑之作,具有代表性的都市未来科幻小说
★温柔沉稳强迫症刑侦队长×看似高冷实则呆萌天才教授,强强联合,破解谜案。
★当人工智能遇上人类灵魂,是碰撞出格格不入的火花还是产生心灵上的真我共鸣?
★他把一切都献给了这里,青春、理想、才华。可所有的一切在贪婪与欲望面前,只是锋利的刺刀、走火的手枪,指向自己。

目录

第一卷 无名骑士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二卷 附骨之血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三卷 红色倒计时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四卷 启明之星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终章

节选

第一卷 无名骑士
楔子
半夜十二点整。没有光,没有灯,只有漫漫长夜。
他关上实验室所有的灯,锁上门窗,手里握着剩下的唯一一把钥匙。这里是最高层,再往上就是楼顶,没有多余的路可以走。
半夜十二点的空气静得可怕,听得见呼吸声、键盘敲击音,还有来自门外狭长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
“出不去了!”脑海中第一意识滑过后,他直接躲在角落里。
手里抱着电脑,手机没了信号,电脑更是联不上内网。
黑暗中只剩下屏幕前微弱的光。
这个时间,除了宿舍楼哪里都没人,没有谁能救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开门放人,以一敌十干翻准备冲进来的那群人;或者冲上楼顶,运气好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和他拼命跳动的心脏频率接近。伴随着实验室的门被砸开,他闭了闭眼睛,咬牙在最后的几秒钟毫不犹豫地输入删除的指令。
然后握紧手中的匕首,没有犹豫,疯狂地奔向楼顶。
向前跑的时候他一直在问自己,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临?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去构建一个与自己类似的独立灵魂,却不曾想象过自己被替换掉的这天。
他闭上眼,刀刃向前,等待太阳的升起。
风从远处而来,漫过山川河流,迎来黑夜星月。
最后穿过他的肋骨与血肉,掩盖罪恶落地的声响。
第一章
蝉蛹,绿叶,掉落的栀子花。
它们和街道上的灰尘一同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老李是负责花南路街道的环卫工人,每天下午准时准点拖辆手动垃圾车,把附近街道清扫一遍。这一片因为拆迁规划,最近两年都没什么人居住,没有生活垃圾,清理起来很轻松。
老李几天前不小心摔了一跤,跛着脚走上一个斜坡。原本放在路边的垃圾桶不知被谁推到了一边,紧靠着斜坡旁的台阶,里面装满了香樟树树叶。走近后他探着身子往垃圾桶里看了看,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一双四十四码的男士皮鞋。
他捂着鼻子,心里有点奇怪,伸出手拿起绿叶中的鞋,直接看到垃圾桶里一双男人的脚。惊恐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一滑鞋子掉在地上。
砰——
手机落在水泥地面上,屏幕一角瞬间炸裂。
顾云风站在教室门口,有点心疼地捡起摔到自动关机的手机。他和讲台上的年轻老师对视了一下,低下头没敢直面人群,心虚地往后门走去,路过教学楼前醒目的海报。
南浦大学人工智能学院,《智能识别在现代刑侦中的应用》,主讲人:许乘月。
讲座开始十五分钟后顾云风才赶到111号阶梯教室,一小时前他接到金平公安分局赵局的电话,让他也去旁听许乘月教授的课,把许乘月请到他们刑侦队熟悉环境,尽快开展接下来与公安三所的合作项目。
顾云风不了解这个合作项目,对讲座的内容也完全没兴趣,只是单纯地服从上级命令,接手这个即将成为他们新同事的大学教授。
能容纳数百人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墙角还站着不少人。南浦大学是著名的以理工科为主的学校,不过此刻,这间教室里的学生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比例失衡得毫无天理。顾云风特意穿了件连帽衫,拉上拉链戴着帽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普通学生,但一米八几的身高还是让他在一群女生之间非常显眼。众目之下他搜索了好一阵,才在第三排正中央发现冲他眨着眼的舒潘和文昕。
“老大,您可算来了。”两人一副终于获救了的表情。“在等你来的时
间里总共有三十六位美女询问我这里是否有人。”舒潘痛心疾首地小声说道,“您再晚来一步,我就真的无法拒绝她们了。”
舒潘和文昕都是他的属下,舒潘毕业两年,一个毕业时就油腔滑调的小伙子,在历经刑侦队两年磨炼后依然是个油腔滑调的老伙计。文昕是今年刚毕业的新人,来队里才一个月,短发女生,平常挺活泼,此刻却一言不发,只满脸崇拜地望着讲台上的男子。
“行了,好好听课。”他挥挥手,“不然去墙角站着,把位置让给人民群众。”
说完他抬头去看前方的投影仪,刚好对上许乘月的目光,对方皱了下眉,似乎对他的迟到挺不满意。
许乘月去年年底刚评上副教授,今年二十九岁。两年间在SCI以第一署名刊登了五篇文章后被破格提升,是南浦大学近三十年来最年轻的副教授。评级期间他就成了学校里的焦点,还上了两次新闻和微博热搜。讲台前的他很严肃,五官清秀,拿着书的手骨节分明。因为清瘦,本人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这几年随着智能识别准确性的大幅提高,人工智能已经大范围运用在案件侦破中。20××年,人工智能在复杂图像的识别中有了一次突如其来但巨大的质的飞跃,而现在,这一领域在理论上已经达到了99.9%的准确率,在自然语言处理领域中对情感倾向的识别也达到了这一准确率。我们现在可以通过分析人类的微表情、言语措辞,精准判断出他的情绪和喜好,为刑侦时的走访及后期审讯提供精准的判断。”
复杂图像识别、自然语言处理、情感识别……窗外湖面被微风掀起涟漪,身后学生在小声说话,可惜他们并没有讨论课程内容。顾云风盯着讲台前醒目的银色保温杯,低头点亮碎了一角的手机屏幕,发现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而在去年,南浦市全面整合了监控信息,只需一张可识别的嫌疑人面部照片,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取他在监控中的所有镜头,摒弃人工判断,直接进行智能识别。”
文昕坐得笔直,眼中有星星,大脑依然一片空白。她用胳膊碰了下昏昏欲睡的舒潘,一只手挡住脸:“你说市局干吗非要把这许教授塞到我们队啊?”
“为什么?因为只有我们队有副队没队长啊。”舒潘稍稍打起了精神,偷瞄了眼顾云风,小声说着,“为公安三所说的什么刑侦全面智能化提供一线试点,这项目要是发扬光大了,以后我们也得失业。”
“其他队里谁愿意干这种抢自己饭碗的事啊。”他摇晃着脑袋,望着正假装听课的顾队一声长叹。顾队这人吧,业务能力一流,身体素质一流,可惜太年轻了,提不了正职。
“说什么呢你俩。”顾云风像是猜到他所想,瞥了他一眼,而后轻敲着桌子说,“这是顺应科技发展和人类进步,给你们肤浅的人生上一堂课。”
窗外空调的机箱嗡嗡作响,和不绝于耳的蝉鸣混成一团。南浦市的夏天总是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因为天太热,没有飞鸟,只有飞机。
今年年初南浦大学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和公安部第三所达成了一项战略合作——城市智能刑侦系统,他们内部通常称为AI侦探。许乘月是人工智能实验室派出的科学家之一,挂名这个城市智能刑侦系统的负责人。公安三所那边为了深入了解刑侦过程的程序及细节,非要让他进到一线队伍里,直面现场积累经验。
顾云风所在的金平区刑侦队就成了市局点名要与许教授合作的一线支队,说是无论大大小小的案件都要带着他,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种事他当然是不介意的,人家是学识丰富的教授,脑子肯定没问题。他们这段时间刚好人手不够,队里多个随意驱使的劳动力也挺好。
昨天晚上顾云风加班到挺晚,没睡好觉,趁着中途休息赶紧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他把帽子套头上,脑袋枕在胳膊间,刚摆好姿势手机和衣服就振动起来。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才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机屏幕就暗了下去。
还是摔坏了。
秦维是队里的老警员,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这会儿找他,肯定是有大事。他犹豫了一下,从旁边桌子里扒出舒潘的背包,然后翻出他新买的还没设置密码的手机,迅速拨了老秦的号码。
“喂,小舒啊?顾云风呢,怎么没接我电话?”那边是一个沧桑的声音,
没说几句话就咳个不停,一听就是烟又抽多了。
“是我,手机坏了。”顾云风把背包拉链拉好,放回到抽屉里,周围很嘈杂,他用手捂住另一只耳朵,才勉强听得清对方说什么。
那头的人抱怨了几句,然后说他们刚接到报案,在花南路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人。
“垃圾桶?”他有点蒙,“真人还是假人?”
不怪他这样问,前段时间他们也接到过类似的报案,报案人说下水道里有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带着人火速赶过去,结果发现是个充气娃娃。最可气的是,那下水道异常狭窄,只要脑子正常就看得出来塞不下真人。
“废话,当然是真人,男的,四五十岁,已经没气了,一个环卫工人报的案。”老秦说,“挺大的垃圾桶,能把我们俩都塞进去,装满水还能游个泳。
我已经到现场了,一会儿你们都过来吧。”
“嗯,我先让他们俩过去,我还有事。”
顾云风刚挂断电话就看到舒潘睁着无辜的双眼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望向讲台,许教授正被一群学生围着,戴着眼镜的样子斯文儒雅。
“顾队,一会儿这讲座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要去会会这许教授?”舒潘趁着中途休息去接了杯水,回来后积极提着意见。不过没多久,他就发现顾云风正在用的手机异常眼熟。
他立刻意识到那是自己凌晨三点爬起来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刚买到的最新款手机。他就拆了包装以及装了个电话卡,都没有开过机!
无视舒潘怨念的眼神,顾云风直接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手机先借我,后面这节课你们不用听了,你和文昕去花南路,又要干活了。”
“现在?”
“就现在。”出了不少汗,顾云风卷起袖子,“花南路派出所,一桩命案。”
他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舒潘,把车钥匙抛给对方:“一会儿只能我自己去见许教授了。”
他抬头看了眼讲台,讲台上戴着副黑框眼镜的许乘月手里拿一个银色保温杯,将泡了枸杞的开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敞口瓶盖中,小心喝着或许很烫的开水,耐心地向围了三层的学生解答问题。
这个场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讲座结束时已是下午五点,顾云风坐在第一排,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终于等到教室的人群渐渐散去。他觉着自己在学校里晃悠有点显眼,毕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刑警,尽力掩饰依然和旁边这些稚气未脱的大学生在气质上有所不同,就连比他大两岁的许教授,因为常年待在学校实验室,看起来也比自己年轻点。
说白了还是自己长得太成熟,他这么想着。
整理下衣帽,他起身,径直走到许乘月面前,伸出左手自我介绍道:“许教授您好,我是……”
“您是顾队吗?”
他发现许教授正盯着自己自然垂下的右手,目光如炬。他右手的掌心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拦腰折断他的掌纹。
“我是。”顾云风笑着点点头,摊开右手掌,那道疤痕看着有点触目惊心,“小时候不听话,被我爸打的。”
事实上他小时候并没有不听话,他爸从没打过他,也没管过他。大事小事,全靠他一人决定。
顾云风放下停在半空中没有被理睬的左手,稍稍有点尴尬。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许乘月上课几乎没有详细课件,也不看书,对着简洁得一塌糊涂的PPT能讲整整两个小时,还准确简练,用词与课本上毫无差异。
他这是把书都背下来了吧?记忆力极好但课讲得非常无聊,顾云风坐在前排分分钟要被催眠。这群学生都是冲着颜值才来听课的吧?
许乘月把拷贝好文件的U盘递给最后离开的学生,收起带来的电脑对他说:“昨天三所的领导跟我们实验室开会,说今天刑侦队会来。”
“我看您也不太像学生,又故意留到最后,应该就是顾队了吧。”他黑色衬衣上别了枚银色的学校LOGO,衣袖都熨烫过没什么褶皱,左手手腕上戴着VCA皮埃尔系列的玫瑰金手表,右手依然握着他那个银色保温杯。
画风瞬间从学术精英变成了养生老干部。
许乘月虽然戴着眼镜,但镜片一看就没有度数。顾云风有点奇怪也没多问什么,他递给许乘月一张工牌说:“这是我们队的临时警员证,有效期一年,你先用着。”
“具体的情况市局和三所应该已经有过介绍,后面你需要和我们支队一同出外勤,你要是有空,就尽量过来。”
对方接过证件,仔细地看了下自己的照片,点头说没问题。许乘月证件上的那张照片是三年前拍的,一双凤眼清亮有神,嘴角上扬,居然比活生生的本人看着更有神采。
“那就走吧。”说着顾云风大步往前走,“刚刚接到一起报案,案子归我们队管。”
“现在?我还有课。”许乘月很正经地想要拒绝,但下一秒就被打断了。
“别上课了,请假吧。”顾云风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说。
听到这些夸张的消息许乘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五点整。他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冷淡,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能把周围温度生生降个三四度。
顾云风一直注意观察他的表情,从最开始无聊机械的讲课到现在突如其来的外勤任务,许乘月脸上的表情绝不超过三个。
看来是个面瘫。
车钥匙给了舒潘他们,他只好坐许教授的车去案发地点花南路,车里一直循环放着几首歌,特别甜美的女声,听声音,演唱者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歌挺好听的,谁唱的?”堵在中环时顾云风百无聊赖地找着话题,
想跟新同事尽快熟悉起来。他坐在副驾驶位上,盯着后视镜中遥遥无尽头的车队。南浦大学距离花南路大约二十公里,他们的车才开了十分钟,紧接着就遇上了下班高峰,在中环高架桥堵了半个小时。
“一个女团组合,AIR,最近热度挺高,这是她们上月刚出的专辑。”
他看着导航上的预计花费时间从三十分钟变成四十分钟,再到现在的五十分钟,然后转头问他:“那现在这首叫什么?”
“这首是主打歌,《爱要无限大》。”
这几年音乐市场一直不景气,顾云风很少关注娱乐八卦,这个叫AIR的女团他根本没听说过,于是拿着舒潘的手机搜索了一下,才知道是几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去年年底开始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长相可爱声音甜美,不知怎么就蹿红了。
前几天女团里有个女孩参加了今年的高考,网友们津津乐道地讨论着这姑娘能考上什么学校,整整两天,关于女团的消息霸占着娱乐版头条。
到达花南路时已经接近傍晚,那片荒无人烟的民宅前停了五六辆警车,有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站在警戒线前左顾右盼,没过多久就被直接请走了。
这么热的天,他们也是挺闲。
“许教授以前去过命案现场吗?”顾云风戴上白手套跨过警戒线,回头招手让他一起过来。
许乘月摇了摇头,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刑侦治安方向的课题,也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命案现场。
他跟在顾云风身后,跨过警戒线。跨过去的那一刻天上落了几滴雨,一团乌云飘在上方,很快又被风吹散。不知道为什么,接过警员证的许乘月,第一次直面死亡现场的新晋警员,那一刻恍惚觉得,自己走向的是未来需要被重新定义的死亡。
“没去过啊,那你可以离远点。”顾云风下意识地说,但很快他就改了口,示意对方到自己前面,“也可以离近一点,多刺激刺激你的心脏,好迅速适应环境。”
许乘月摆摆手:“没关系,我对这类场景,天生免疫。”
他是真的天生免疫,高温下被塞进垃圾桶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表面已经开始有蛆出现,他倒是面不改色,戴上手套蹲下身仔细观察起伤口。这些天他已经背了几本刑侦方面的书,他没经验,只能先看看书,避免自己彻底变成人形拖油瓶。
“顾队您终于来了啊。”舒潘看到他们过来后激动地要跳起来,伸出手要讨回他被顺走的手机。
顾云风无视他,戴上手套,仔细辨认着死者已被损坏的脸。死者为男性,年龄40至45岁。尸长171厘米,估计实际身高接近175厘米。他检查了下四肢,双手手背手心都有明显伤口,伤口为利器所致,腹部和肩胛处共有两处刀伤,腹部伤口深四五厘米。
“现场什么情况?”顾云风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问。
“嗨,整个人被塞进了垃圾桶里,头朝下脚朝上,技侦处理好后已经把尸体拖出来了。”
“老秦呢?”给自己打了电话却没见着人。
“回去了,说要接孩子。”
“这不是许教授嘛!”舒潘一眼认出在尸体旁蹲下身仔细观察的许乘月,“刚刚我也在教室里听您的课呢,不过内容太高深我们直接被吓跑了。您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乘月愣了一下,实在对这冒冒失失的小伙没什么印象。他随即不好意思地摇头:“我就是一教书的,刑侦方面是外行,不然怎么来支队学习呢。”
“不过……我看他手上挺多伤的,死者和凶手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吧?”
受害者现在平躺在铺了隔热层的地面上,他检查了下尸表情况,明显伤口共八处,其中六处都分布在双手上。
“而且,这刀伤并不深,出血量也不致死。”
“我说得正确吗,顾队?”许乘月抬起头问。
“嗯,没错。”顾云风蹲下身翻了翻,“死者双手除了刀伤外还存在表皮脱落,他用受伤的双手抓取过外物。”说着他解开死者的衣领,“他的颈部有多条垂直于勒沟的抓痕,显然死因并不是失血过多。面部淤血,肿胀,存在水平环状绕颈勒沟,死因初步可判定为机械性窒息。”
“死者身体健壮,身上只有两处非致命伤,看来凶手身手不行啊。”顾云风起身走向装过受害者的垃圾桶,里面除了几层厚厚的树叶,也没其他特别的东西。
看起来搏斗中行凶者对自己所携带的凶器一度失去了控制权,从而采取了另一种方法杀死受害者。
“凶器呢?”
“这个等具体的尸检结果吧,从这伤口看,可能就是普通的水果刀,使用的勒索工具……应该是麻绳?”
都是很普通方便拿到的工具,能直接用水果刀去伤人还被对方空手夺刀,凶手很大概率是激情杀人,事前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阵热风吹过来,垃圾的味道混着尸体腐败的气味,把旁边一只瞎转悠的流浪猫熏得拔腿就跑。
南浦市最近几天昼夜温度都在30℃以上,味道也比平常更大一些。这处民宅过一年就会被拆除,到处都是红色的“拆”字。现在这里基本没有人居住,路过的人也很少,找到目击证人希望渺茫。
“从现场尸斑情况看,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以上。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搏斗,但尸体附近又没有搏斗痕迹,一定是抛尸咯。”顾云风检查了尸斑的痕迹——激情杀人,毁坏尸体面部特征,转移尸体掩盖真实案发现场可能存在的证据。
“文昕,这附近有几个监控?”他转身问不远处穿着浅色制服的短发女孩。
“一公里内两处。”文昕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十年前流行的硬壳笔记本,“以尸体所在地为中心,向南二百米处有一个监控,向北三百米有一处。”
“这里一直没怎么开发,后来又面临拆迁,监控覆盖面不太够。”她解释说。
“那就扩大面积。”
这片地区待拆迁的房屋有二十多栋,都是两三层高的私宅,藤蔓沿着屋檐爬满墙面。这里离市中心二十公里,旁边还有大片农田。
私宅没有小区的概念,周边配套设施也欠缺,街道两边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一米多高的垃圾桶和形单影只的路灯。
死者就是被头朝下地塞进了中间某个垃圾桶,下午环卫工人清理垃圾桶时,他的尸首才被人发现。
而报案人是花南路街道的环卫工人,据他说,他每天会在下午两点左右按既定路线清扫附近街道,并且清理这一片区的垃圾桶,昨天下午这边一切正常,而他的证词已经查明属实,所以肯定是在三点他离开后,凶手才把尸体转移到了这里。
“还有,直接去比对有犯罪记录人员的DNA,死者身上有多处旧伤,可能有前科。”
顾云风抬头看了眼夕阳下沉的天空,层次分明地变着颜色,电线弯弯曲曲地胡乱缠绕着,停了不少麻雀。这类案件在凶杀案中算是比较常见的,只要确定死者身份,就解决了一大半。凶手多半与死者有纠纷,调查死者人际关系,再找到第一现场,就能获得完整的证据链。
他脱下手套按了按颈椎,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里,有个女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也注视着一旁同技侦人员交谈的许教授。
她戴了一顶黑色宽檐的沙滩帽,遮住了半张脸,身穿红色丝绒上衣加黑色长裙,站在夕阳里的树影下。
八点左右现场勘察基本结束。这片儿没有人烟,公共设施也没怎么维护,街边一排路灯就亮了两三个,光线还忽明忽暗,太阳一下去就只能靠手电筒照明了。顾云风看了眼黯淡的弯月,提议一会儿回支队继续加班,说晚上鉴定结果基本都能出来,也好早日结束这案子。
“每天加班五小时,提前退休二十年。”顾云风摇头晃脑地说着。他喜欢有什么事就赶紧做完,特别是不难的事情。
“不是,我们习惯了当然没意见,但人家许教授……”舒潘望着许乘月。
“您抽根烟不?”说着他还递给许乘月一支烟,对方微微摇头拒绝了。
“呀?您跟顾队一样不抽烟啊?”他们这一行,压力大又常常昼夜颠倒,酒不一定人人都会喝,但烟基本是标配。所以顾云风是个异类,他不仅自己不抽,还不允许周围人在他面前抽烟。过去他可没少为这事发脾气,搞得很长一段时间队里人人自危,抽根烟都得躲厕所,还要避开顾云风敏锐的嗅觉。
“许教授现在不能喝酒,当然也不能抽烟。”
“而且,依照医嘱,他需要在十点前休息,所以很抱歉,他不能和你们一起熬夜了。”冷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她取下帽子,乌黑的长发滑过耳后落在肩上。
这是一个多小时前就在此处注视他们的女人,瞳孔清亮,皮肤白皙,在顾云风眼里算是十足的大美女。她踩着一双红色细高跟,轻轻用手抹去划过脸颊的汗。
她在接近40℃的高温下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西子?”许乘月露出个有点惊讶的表情,跟她打了招呼,“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望着旁边的人群:“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乘月的情况,他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这几天天气挺热,我不得不跟来了。”说完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天边一颗明亮的长庚星,脚下是互相交叠的影子。
清冷的月光下她和许乘月一同站在树影中,停顿了下说:“我是应西子,乘月的家庭医生。”
挂钟的指针指向十点,办公室里仍然有键盘的敲击混合着纸张翻阅声,空气中弥漫着咖啡普洱和泡面的味道,但没有烟味。
“许教授是哪家的少爷啊?怎么还有家庭医生这种生物的存在?”
顾云风坐在椅子上,翻着案卷,还泡了杯茶。在他的认知中,家庭医生是万恶的资本阶级中才出现的职业,他活了二十几年,这是第一次见到。
“文昕,我之前让你整理过许乘月的资料,他有过什么重大疾病吗?”顾云风对那位家庭医生的话念念不忘:不能喝酒,不能抽烟,晚上十点前必须睡觉。规律精准的生物钟,健康乏味的生活习惯,活脱脱一佛系中老年男子。
上天赐给他好看的皮囊,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无聊的灵魂?
“也不能说是重大疾病……”她想了几秒说,“一年前许教授遇到一起意外事故,受了重伤。”
“什么意外?”他吃着刚送来的加班餐,一荤两素加个汤,米饭有点硬,
要不是没时间做菜,他肯定选择自己带饭。
“那时候许教授刚留校任职,还是普通讲师。在去年3月16号的晚上,他们师门聚餐,吃完饭后他回了实验室,因为想看星星就去了实验室的屋顶,结果风太大,不小心失足坠楼了。”
“看星星?风太大?”顾云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谣言还是真事?听着也太傻了。”
“真事。”文昕肯定地说,“许教授自己说的,还能找到采访视频呢。”
“他文艺青年啊?”顾云风摇了摇头,“这就是单身狗一个人追求浪漫主义的惩罚,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派来一阵台风把他刮下去。”
文昕拼命点头,然后睁大闪闪发亮的双眼:“顾队,你怎么知道许教授单身?”
“因为我单身,所以希望别人也这么惨。”他开玩笑说。实际上他是觉得选了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做自己的私人医生,如果有女朋友,一定会闹得鸡犬不宁吧。
“坠楼之后受伤严重吗?”顾云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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